天目茶碗
发布时间:2014-08-22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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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茶碗,指在天目山地区天目窑烧制出的茶碗。
1982年,浙江省临安市在省文物部门统一普查时,发现了宋代古窑址群,窑址主要分布在临安县中部於潜的凌口乡、绍鲁乡和西天目乡境内。共有24处,总面积达6平方公里。杭州市文物专家经过10余年的踏勘调查,发现了宋元时代多处古窑址的丰厚堆积。计有青白釉和黑釉瓷残片、各种窑具及龙窑基等,而有些窑址中黑釉瓷的质量要比青白釉瓷高。根据我国文物命名的传统习惯,各地的窑口及其产品都以所在地名命名,那么从天目窑生产的各种瓷器和茶碗产品可以称之为天目瓷或天目碗,天目窑产黑釉碗应是名副其实的真正天目茶碗。
一、天目一词的由来
天目山古称浮玉山,主峰又分东天目和西天目,海拔均在1500米左右,山顶各有一池,左右相对,形如双目,故名天目山。
东汉时(大藏经《洞渊集》即道教书,称天目山为“三十四洞天,有双目,左目高三千丈,右目二千五百丈,周围一百里,亦名太微元盖洞天。”北魏《水经注》:“天目山极高峻,崖岭竦迭,西临后涧,山上有霜木,皆数百年树,谓之翔凤林。上多美石、泉水、名茶。”
唐元和年间(806—820)宰相李吉甫撰《元和郡县图志》云:“天目有两峰,顶各一池,左右相对,故名天目。”五代《吴越王钱谬记》:“东西天目得非抗苍崖于穹吴,耸绝壑于云霄,立天为名以标奇特耳。大江之南,地兼吴越,其峰峦西接两天眼之龙源。”
故天目之名来源于山顶“两池”,即“两池”由于水质清澈,仿佛一双明亮眼睛,称之“天眼”,这就是“天目”之名的由来。
1966年日本《世界百科大辞典》载:“天目茶碗,为黑色及柿色铁质釉彩陶瓷茶碗的统称。”镳仓时代建久三年(1192)至元弘三年(1333)间(中国宋朝时期)的日本禅僧归国时带来,始传至日本。此类茶碗系禅僧修行地——中国浙江省天目山寺院日常使用,故称“天目”,日本室町时代(1392—1573)大量输入。
也有研究人员说,“天目盏”一词,不是从日本过来的,而是天目山高僧中峰明本《天目中峰和尚广录》中就有“天目盏”的记载。现在学术界公认的资料表明:“天目茶碗”最早出现在日本建武二年(1335),当时也称作“天目盏”。这是中锋明本死后12年的事了。查阅《天目中峰和尚广录》,因为有缺页和断页情况,没查到“天目盏”三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中峰明本称盏,不称碗,并且泡茶很讲究,泡茶前先将盏烘热,泡出来茶可能透香度要高一些,是不是黑釉盏胎体厚要烘盏呢?
二、天目窑遗址群概况
天目窑遗址群,主要分布于临安市於潜镇的敖干水库、田干、俞家山、松毛坞等地,多为龙窑,分布面积6平方公里。天目窑烧造青釉、黑釉和青白瓷三种产品,其中黑釉有金兔毫、银兔毫、鹧鸪斑、油滴斑、玳瑁、青丝、繁星、鸡血斑、满天星等,器形有碗、盘、瓶、盏、盅、壶、罐、炉、灯等,采用刻花、划花、印花、点彩及堆塑等工艺,器物上还有许多文字等。
天目窑址群烧造时间长、分布面广堆积层厚,装烧方法独特、装饰工艺精湛,烧制产品类型多样,窑址大多保存完好,特别是黑釉盏在日本影响很大,对揭示学术界“天目瓷”之谜和研究我国陶瓷发展史,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
天目窑遗址群,2005年被命名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
三、天目盏与其他盏的区别
1.天目盏与建阳盏的区别
天目盏的胎体是白色的,施釉时先涂上一层酱色釉,碗内施满釉,碗外不施到底,留下碗足,可以鲜明见到白色的胎体。建阳窑是黑泥胎体,碗底即使是露的,也可以见到黑色的胎体,这是天目盏与建阳盏外观上可以区别的特征。
2.天目盏与吉州盏的区别
天目盏的胎体是白色的,是比较鲜明的特征。吉州窑产的盏的胎体大多均是灰色的,也有少量是灰白色的,可能与天目窑白色较接近。施釉方法不同,可以明显地区别开来。
因天目盏施釉是采用醮釉法,在碗、盏器内施满釉,外壁施釉不及底,留下碗足,呈现白色的胎体。釉层较厚的纯黑釉碗、盏为多次上釉,玻璃质感强,光泽较好。还有部分先施一道褐色的“护胎釉”,从腹部到足上面,足部不施釉,然后再挂釉。口沿大多施褐釉,有的则施青釉;这种口沿上的釉色往往与器壁上的黑釉或酱褐色釉迥然不同,形成强烈反差。比较精美的黑釉瓷器,通体是窑变所呈现的不同色彩,有的如银色兔毫、金色兔毫;有的如鹧鸪斑、玳瑁斑点,有的如飘动的青丝;有的如夜空隐现的繁星。在日光的折射下,有些黑釉层中能映出灿烂夺目的蓝色变幻光晕。
吉州窑的碗盏施釉方法,采用洒釉法,也就是说,不管是碗盏内施满釉,盏外壁同样施满釉,这是天目窑与吉州窑最大区别。
3.天目窑与其他窑比较
天目窑黑釉碗是白胎,建阳盏是黑胎,吉州窑是灰胎,比较容易区别。事实上天目茶碗在色泽上要比建盏黯淡一些,这是因为白色胎体涂上黑釉后要吸收一部分的原因。
中央电视台《寻宝》栏目走进临安,当陶瓷专家和考古专家亲眼看到天目窑的产品时,一致认为,过去总以为建阳窑和吉州窑的产品通过我们这边水路到达日本的。现在看到了天目窑的产品与他们都不一样,是本乡本土的,天目窑的产品与吉州窑产品比较,天目窑胎泥比较细腻,这是天目窑的一大特征。
从采集到的残片可看出当时黑釉盏与青白釉盏不但同窑兼烧,而且相互叠烧(天目窑瓷叠烧原始图片所示)。一叠叠青瓷碗盏,在叠烧前,圈足沿都蘸粘石英砂与碗底相间隔,在青瓷碗最上面一只放置一只黑釉碗,是青瓷与黑釉兼烧的产品。它们之中有些黑釉残片,不仅乌黑光亮,而且有明显可见的各色兔毫纹和在阳光下闪现蓝色光晕,十分可爱。
四、天目窑的年代确立
根据青白瓷、黑釉瓷的器物形制和胎釉、装饰特征,杭州考古专家姚桂芳确认,天目窑址的烧造年代应始于北宋,盛于南宋,衰于元代。这一点,从有关文献所载社会背景亦可佐证。
据清康熙十二年(1673)《于潜县志》记载,北宋祥符时(1000~1016)主客户19984户、主客丁人口达45291人;到南宋咸淳年间(1266~1274)发展到20803户,户增4.09%,主客丁为111970人,人口增长147.22%。
可到了元至元二十七年(1290),主客户一下锐减为9602户,相较北宋主客户减51.95%,较南宋户减53.84%,主客丁为42133人,较北宋减6.97%,较南宋减62.37%。
到明洪武九年(1376),主客户更减少至1487户,较北宋主客户相比锐减92.55%,较南宋主客户减92.85%,较元代主客户减84.51%。主客丁仅存5857人,较北宋主客丁减87.07%,较南宋主客丁减94.77%,与元代主客丁减少86.11%。
缘何到元明时期,主客户与主客丁大量锐减呢?这与天灾、兵祸、疾病等多种灾害有着直接的关系。据上述文献记载,元明时期,几次大旱达半年之久,颗粒无收,加上战争影响,主客户纷纷逃荒避乱,生产荒废。由此可知,天目窑业也随着元代社会经济的动荡而逐渐衰落。
五、民国期考古称北宋天目窑
1.天目书院组织过考古
民国时期,天目书院办的《民族日报》刊出过一篇《天目考古录》:1941年,到於潜绍鲁瓮街头考古,发掘北宋瓷窑,获得大量瓷器。对这一带古窑情况,当时他们还能说出一二,但於潜文人反而很少知晓。上海博物馆蒋大沂先生经过细心考查研究,发现日本在宋代曾派人到天目山学习中国制瓷工艺,指出这是於潜的荣耀。张凤曾将考古情况简要地刊载在当时《民族日报》1941年11月9日头版头条。
他们捡到石器(石刀、石镞、石锛、石渔具、石工具等)的地方,曾是先民生息地。截至1944年6月,天目书院收集的古物,“计石器28件、陶器146件、瓷器264件、砖瓦147件”。这时的考古称之前线考古。蒋大沂、张凤曾在法国留过学,解放前后在上海博物馆工作,蒋大沂先生在上世纪70年代曾再次到浙江来考察过古窑址。因蒋大沂已故,后来编写的天目考古小册子不知所处。
2.两次考古结论
有一点是肯定的,1941年考古与1982年考古,虽时间相距整整41年,得出的结论惊人地一致,就是天目窑的烧造始于北宋,盛于南宋,衰于元代。前述可知,从主客户、客丁锐减应是元末到明初最严重,相当于100人中只能存活5人。在历史上是一次毁灭性人口锐减,很多已烧好的瓷器都来不及清理、运输和出卖。从天目窑与相关历史记载,可以窥视一段天目山不堪回首的沉重历史。
3.瓷器的出卖
《民族日报》上说,1941年到於潜绍鲁瓮街头考古,绍鲁乡正是天目窑址最多的地方,窑的附近是村庄,村庄街道两边都是卖瓷器的,所以地名也改为“瓮街头”了,天目窑生产的瓷器就是靠这些瓷店或瓷器商卖出去的。“瓮街头”的地名现在听起来挺新鲜,因为此地现在是一片竹林。
4.年代与出土文物也一致
2004年7月,临安市文物馆从临安於潜藻溪镇宋家村村民家追缴了十几件天目窑黑釉瓷。其中有一枚铜钱是北宋熙宁年间的钱币,初步确定了该批出土文物最早年代是北宋年间,是当地天目窑烧造的瓷器。
在太湖源镇射干村界牌头陈强华房屋边竹地,村民取土时发现古墓群,并挖出多件出土文物。文物部门及时赶到现场,共收缴了17件出土文物,其中宋代黑釉罐8件、青花碗2件、青白瓷碗2件、褐釉碗2件、酱褐釉碗1件、北宋铜钱1枚。据考古专家说,临安天目窑生产的黑釉瓷中以褐釉碗及酱褐釉碗为多,这次大批天目黑釉瓷出土文物也证实了这一点。其褐色釉瓷,为天目窑的研究提供了实物资料,同时也反映相应时间的墓葬习俗和规制。
六、天目窑与天目寺
这里的天目寺,并不是天目山的禅源寺,而是离绍鲁碗窑湾一公里处的天目寺。天目山的茶文化和佛教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早在东晋357年就有僧侣垒石为室,结茅为庐,苦志修行。临安在历史上曾设置临安、於潜、昌化三县,而天目山区隶属於潜县管辖。据《於潜县志》记载,天目山区有“天目千重秀,树木十里深”的美誉。自南北朝以来即为我国佛教胜地之一。
考古专家勘查古窑址的同时,发现寺庙遗址多处,其中规模最大是天目寺遗址,距离绍鲁碗窑湾窑址仅l公里。该寺虽屡毁屡建,1950年改为民居,但是遗址上迄今尚遗存有寺院水井,在附近的溪沟边发现有治平年间(1065~1067)重修天目寺的石碑,可惜被乡民用作洗衣板,字迹已大多漫漶。其他还有抄手石砚、长方形石雕香炉、复盆式莲蓬花纹柱石、石刻僧人墓碑等珍贵遗物。这些遗存的发现,对分析天目窑的烧造年代以及日本僧侣到天目寺庙进修佛学、学瓷器制作工艺、归国时携带去一批天目瓷器的记载,提供了可靠的重要佐证。
蒋大沂1941年考古研究发现,日本在宋代曾派人到天
目山学习中国制瓷工艺。这个天目寺规模较大,寺院始于唐代或唐代之前,宋代又进行重建。宋末元初为西天目佛教活动鼎盛时期,国外高僧陆续入山参禅问法,日本为最,日僧视西天目为临济宗的发祥地。来中国留学的日僧归国时从天目山带去黑釉天目茶碗。
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宋代就有日僧来天目寺学佛,学佛期间,日僧曾学习过制瓷工艺,并带走一批天目瓷器,其中包括天目茶碗;二是宋末元初,日僧在西天目禅源寺归国时带走天目茶碗。《西天目山志》载:“天目茶碗是天目山各寺院中招待贵宾的茶具。日本镰仓时代(我国南宋时期)来中国的留学日僧,从天目山不仅带去天目茶碗、天目箫、柳杉种子、豆板酱制作技术,还带走了天目山高僧高峰、中峰、断崖的画像及手书……”。不仅天目山寺院有,天目山其他各寺院也有这种“天目茶碗”。
七、天目窑特色
从《寻宝》节目将天目窑釉碗称之为“蓝釉窑变”中看,黑釉碗外面是均匀的油滴状,黑中带点淡蓝色,能产生蓝色美丽的光晕,碗内放大,呈现出细小密密麻麻小圆点,这些小圆点不是在碗壁上,而是飘浮在那里。碗内是四幅精美的图画,有一对年轻人在晨练像在做体操,另一对在忙碌地收割稻谷,还有一对鸭子在窃窃私语,另一幅是两把水壶给田野浇灌。正是一幅天然画作,很美的一幅绝品,也许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然之作(黑釉碗正反面)。
我们看这黑釉碗时,再联系到专家评语,早在2000年,着名的陶瓷专家吴德宏先生:《从黑釉茶盏看宋代“斗茶”》一文中提到:“宋朝时期‘天目瓷窑、吉州瓷窑’的黑釉茶盏皆以漏斗形状以及黯淡色泽和精美的纹饰博得斗茶人的喝彩,天目瓷窑遗址主要分布在浙江省临安市凌口、绍鲁和西天目乡等处。天目瓷窑的黑釉茶碗也有金兔毫、银兔毫之分,而类似鹧鸪背部紫赤色条纹鹧鸪斑,被行家视为珍品。”
从专家这段话可以了解到,宋代的天目茶碗,是参与斗茶的,虽色泽上要黯淡一些,但精美的纹饰仍博得斗茶人喜爱和喝彩。
八、“天目”在日本的含义
据日本里千家茶道资料馆的赤沼多佳等日本学者研究,“天目”一词在日本文献中出现是在1335年(日本的建武二年),“建盏”的记载也大致出现在这个时期,此时的“建盏”与“天目”是分开的,直到十六世纪中期的文献中,才出现把曾经明确区分的建盏和天目结合起来的名称,如“建盏天目”、“天目曜变”、“天目油滴”、河南天目等,因此,将“天目”简单地等同于“建盏”。杭州陶瓷考古工作者在故宫博物院《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四辑上发表了天目窑及其产品的考古调查,得到考古和陶瓷专家的一致肯定和认可,于是又出现了“天目窑”、“天目瓷”等名称。考古专家认为,“天目窑的黑釉瓷与福建建阳窑、江西吉州窑的黑釉瓷,既有外在区别,又有内在区别,是三种不同的产品,各具特色,不能混为一谈,既不能把天目窑生产的黑釉瓷视为‘建窑瓷’,又不能把建窑、吉州窑烧造的黑釉瓷统称为‘天目瓷’,更不能将其他窑口生产的黑釉瓷通称为‘天目”’。总而言之,天目窑是浙江天目山地区客观存在的古窑址群,它的产品理所当然地称这为“天目瓷”或“天目碗”。而不是由日本人命名,泛指我国其他地区烧制的黑釉盏的“天目盏”。
天目窑产的瓷器品种众多,日本僧带去的是一大批天目瓷器,而不仅仅只是天目碗。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博士生导师李家治先生访问日本时得知,日本的天目瓷器化学成分与天目窑产天目瓷器产品十分相近,因为天目瓷器有些产品是李家治导师团队检测的。
九、天目窑研究对世界的影响
天目山唐代就尚茶之风极盛,唐代释皎然在天目山作了《对陆迅饮天目山茶寄元居士晟》诗:“喜见幽人会,初开野客茶。日成东井叶,露采北山芽。文火香偏胜,寒泉味转嘉。投铛涌作沫,着碗聚生花。稍与禅经近,聊将水网赊。知君在天目,此意日无涯。”
宋代在浙江天目山区烧造黑釉瓷,是有其历史和地理原因的。自宋王室起,风行“斗茶”,崇尚黑釉茶盏,如赵佶《大观茶论》中说:“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蔡襄《茶录》中也有“茶色白,宜黑盏”之句。釉黑胎厚适合于我国宋代盛行的“斗茶”风尚的需要。天目茶在唐代就有很高的声誉,天目窑的兴起,特别是高质量黑釉瓷的烧制应是当时社会客观的需要。
天目窑对日本文化有着深远的影响。宋元时期的日本留学僧,从天目寺学佛学瓷制作,并带回天目瓷。天目窑的研究近年来引起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日本、韩国等专家的浓厚兴趣。
临安市政府正在着手建造临安博物馆,建成后爱好者可一睹“天目茶碗”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