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水论茶

发布时间:2012-03-20 00:00:00

酒论》来源不明语言逗人,可能诞生于五代也可能落草于唐朝的茶和酒,形象既Q且酷。给古人玩手机拉他们泡网络论坛,这个段子给个红脸被预置顶项添列精品TOP ONE,都不是没有可能。且看茶酒双方开场的剑拔弩张--正方辩手茶振振有辞:“诸人莫闹,听说些些。百草之首,万木之花。贵之取蕊,重之摘芽。呼之茗草,号之作茶。贡五侯宅,奉帝王家。时新献入,一世荣华。自然尊贵,何用论夸!”反方酒一一回击:“可笑词说!自古至今,茶贱酒贵。单(箪)醪投河,三军告醉。君王饮之,叫呼万岁,群臣饮之,赐卿无畏。和死定生,神明歆气。酒食向人,终无恶意。有酒有令,仁义礼智。自合称尊,何劳比类!”辩论从历史地位到影响大小,从影响大小到功能效用,从功能效用到经济价值再到社会作用,妙趣横生。两位辩手针尖对麦芒的唇枪舌战,程度之激烈辩词之精彩,几乎可以看清双方慷慨陈词的面目表情和肢体语言。如果放到《实话实说》现场,大概还有《笑傲江湖》或《高山流水》之类的音乐伴奏,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可是俩辩手“政争人我,不知水在旁边”。以逸待劳的水对茶和酒说:“阿你两个,何用忿忿?阿谁许你,各拟论功!言词相毁,道西说东。人生四大,地水火风。茶不得水,作何相貌?酒不得水,作甚形容?……”听到这里,茶酒或许早已甘拜水之下风,最后听从“从今已(以)后,切须和同”的劝告了吧。

辩论赛好看而规则不好玩,茶酒存在的前提是水,那么水既是双方的参赛者又是全场的裁判员,多少有点像《天龙八部》中深藏不露的扫地僧对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双赢”,没有悬念而只有意念。

作为“人生四大”之一,水确实功德无量,“上善如水”何尝不是“水如上善”的咏叹。就茶而言,“喝好茶”能成为一种清福除了会品外,好水显然已是题中应有之义。至于鲁迅要求“有好功夫,其次是练习出来的特殊感觉”,就要落实到具体的个人了。回到泡茶的水,陆羽书授机宜的技巧和经验是:“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水投胎于世,为云为雨,为雪为冰,为霜为露,气象万千,形态各异,又现出液态原形--还是水。此时的水见了一番世面有了历练而呈现不同的品质,譬如偏硅酸、钙离子、钠离子、镁离子、钾离子、硫酸根离子,它们跟茶叶怎样最佳组合产生一杯好茶,那似乎不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不会用水在茶人看来不啻于煮鹤焚琴,以暴力对待天物。对各类泡茶之水的运用,陆羽的指点放之四海而皆准,他谓水有“三沸”:一沸、三沸之水不可取,二沸之水最佳,即是当锅边缘水像珠玉在泉池中跳动时取用。“的啦”广东人称沸水为滚水,他们一律以“滚水”泽被来自五湖四海的茶,这样一视同仁的公平公正公开会产生怎样的不公平与不公正不公开,只有茶和我们的舌头清楚。

红土高原之上的彩云之南,三江并流,雪山昭告,小河淌水,泉水叮咚,时空迁徙,“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纸”的郑板桥如何展示他的“汲水大法”,来一杯写意的青山绿水,或者工笔的普洱白毫?

时空并没错乱,泡茶仍在经验里继续。以普洱茶为例,要领是要用沸水冲泡,且要即冲即饮,沏水后以浸泡2-3分钟为佳,勿超过5分钟,以保持茶香。如果这是“天时”,那么“地利”要选择清雅干净之所,最好临窗,窗外有景有水还有清风。至于"人和",除了两三良朋,大家的心情要保持平和愉快,话题相对轻松。如有人这时误作茶室为酒桌,直把酒桌当圆桌,拍案而起高谈阔论美国攻打伊拉克及虐囚事件,提供若干自认为可操作之对策,大家情绪跟着迅速高涨而心情立马全无--在水一方,茶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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